日出東方，只是今日的太陽陰暗的很。拂煙坐在桌前，聽送飯的小太監說起了趙厚要去岑州之事，已經想了許久！對於這些事情，她大致也都明白。想必也都是莫非的提議，這一招過於兇險，趙牧不可能放過趙厚，也許只有離開了京都才能讓他安心。

拂煙暗暗嘆息，希望事情的發展能夠如他心意，希望稱病一事能夠躲過趙牧的追殺。

太慈殿中，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，太後屏退了所有人，殿中焚著上好的安神香，趙牧坐在右側的軟塌上，柳妃坐在左側的軟榻上。連個奉茶的小宮女都沒有。母子二人靜靜對坐，直到趙牧按耐不住才試探的開口問了一句，“母後，這件事情，朕以為可行！”

柳妃手中握著佛珠，一遍一遍的念著經文，直到趙牧說了這句話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，精明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就似一只狡猾的狐貍。但再狡猾的狐貍都有失手的時候，此刻的柳妃無比謹慎，看著得來不易的一切，斷然不能再隨意失去了！

“你可是已經有所打算了？這樓錦文是個什麽樣的人，他的話可信？牧兒，你現在是一國之君，你有多大能耐，母後比誰都清楚！母後不求其他，只願你能守得住這東璃的江山！多說無益，你自己看著辦吧！”

趙牧知道，這句看著辦的背後，其實是柳妃的警告。“母後，賈先生的話不無道理，朕也是思量了許久的！這東璃如今再經不起戰火的連番襲擊了！朕知道母後擔憂，朕也是防備著賈先生的！不過賈先生的這句話不錯，與其讓東璃片刻覆滅，不如多些時日休養生息！”

說完趙牧又看了一眼柳妃的臉色，見她面上並無其他神色，這才放心的又道了一句，“母後，北羥蠻子狼子野心，若是真的拼著魚死網破的心思，就是莫洪川還活著，也未必可以抵擋。我們這好不容易謀劃來的一切，豈不……”

付諸東流四個字，他沒有說出來，。柳妃已經明白，這些關乎著兩國爭鬥的事情，她一個女子並不了解。只是聽了趙牧的話，也害怕北羥真的要滅了東璃。擡頭收了手中的佛珠，沈聲道，“行了，你的意思母後都知道！你現在是皇上，是這東璃國的主子，母後也不想做那幹政之人！對了，聽說灃陽王想要去岑州，你可是答應了？”

趙牧點了點頭，“朕是答應了，不過，斬草不除根，恐生禍端啊！”

“嗯！不枉費母後的一番心血，你呀，總算是明白一些了！母後就怕你太過糊塗，這大權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穩妥！別看那些個大臣現在對你誠服，可你知道背後還有多少人是盼著灃陽王重掌大權的？不做的徹底一些，唯恐你這皇位不穩的！”

柳妃擡了擡手，趙牧立刻起身扶著柳妃，自從楊淩遠死後，柳妃的頭發也白了許多，精神頭也要差些，過度傷心，難免身體也就虛弱下來。

說了好些話之後，不由輕輕咳了起來，“扶本宮去禦花園走走去吧！”

趙牧依言帶著柳妃出了殿門，太陽並不刺眼，轉頭又問了一句，“拂煙那個丫頭怎麽樣了？莫非近日可有什麽動靜？”

“哼，那個丫頭厲害著。前些日子可是將朕送去的喜服都給剪了。不過這兩日到是安分的很，莫非也沒有再來求情！朕起初也覺得奇怪，不過後來一想，大抵是這莫非有了其他什麽想法了！呵呵，朕現在等的就是他按耐不住！”

母子二人談及此事，不由相視一笑。

正當高興之時，忽而有探子來報，說是北羥的完顏阿謄帶著大隊人馬來議和。

趙牧心裏一緊，來議和卻帶著大隊人馬，明顯就是來示威的啊！

“他們現在到了哪裏了？”

侍衛低頭沈聲道，“回皇上，已經過了漠北，想必不出十天就能到！”

“十天？”趙牧心中盤算著，十天之後便是迎娶拂煙的日子，這北羥蠻子什麽時候來不好，偏偏在他納妃的時候來。更何況還帶著大隊人馬，明擺著就是想要示威。喜慶之日，眾人面前，此舉就是讓他下不了臺，他還無法斥責，心裏多有些怨憤！

柳妃倒是揮了揮手讓那侍衛先下去，然後回頭對著趙牧叮囑道，“北羥蠻子怕是有備而來，小心應付！既然皇上說要割讓漠北三城，這便是個好機會了！”

趙牧點了點頭，“母後說的是！朕會小心應付的！”

完顏阿謄來泗安城議和多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京都，莫非一早送趙厚與樓錦書離開後，就回到了灃陽王府，暗暗思量著如何行事。

完顏阿謄的心思，趙牧不清楚，可莫非清楚的很。完顏阿謄定然也是聽到了趙牧要納拂煙為妃的事情，坐不住了！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，莫非目光漸收，已經有了主意。

東璃近些日子喜慶的很，東璃的百姓也都跟著開心，似乎剛剛才與北羥南周的戰事已經早早忘記，沒有禍及到家門口，誰都不會擔心。

只不過，有些人開心，有些人可就不開心了。

樓有才知道樓錦文向趙牧進言氣的事，上手給了他一巴掌，樓錦文捂著被打的通紅臉，眼底隱藏著一抹殺機，面上卻是有些可憐的低聲問道，“父親，我，我也是為了樓家著想啊！”

話剛說完，樓有才又上手打了一巴掌，“蠢材！動動你的腦子！這滿朝文武，誰敢如此進言？你可知道你說的漠北三城於東璃多重要！縱使皇上有那個心思，你也不能說！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！好在這一次皇上聽了，若是皇上不聽，我們整個樓家都要因為你的愚蠢行徑而滿門抄斬！知道你錯在什麽地方了嗎？”

樓錦文楞了楞，搖搖頭，“孩兒也是怕北羥人發難，這好不容易穩定的局勢又被打亂！我們暗中謀劃的那些事情，也還沒有到最後一步！萬一受到戰事影響，恐怕一時無法周轉到安全之處啊！父親，孩兒絕不敢欺瞞父親，孩兒都是為了樓家！”

樓有才狐疑的看了看樓錦文，他的兒子，有多大本事，是什麽樣的人，他再清楚不過。這一次，樓錦文竟向趙牧進言，割城讓地，絕不會是他能想到的！

但看他一副可憐模樣，極力表明著自己的衷心，樓有才又有些不忍心，面色嚴肅道，“國家大事，豈是你一個小小侍郎可以議論的？朝中那麽多大臣沒有人說，你卻要做那個出頭鳥，日後但凡東璃出了一點叉子，最先質問的人就是你，就是我樓家！那時候，為父就是想要保著你，也無能為力！難道你還想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成？”

樓錦文急忙跪地，將頭埋下，“是孩兒考慮不周！父親，眼下北羥打著議和的名義來，如今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
樓有才嘆口氣怒道，“議和，哼！皇上都有了割地的心思，暫時便動不到我們頭上！但是那件事情，盡快安排好！其餘之事，你暫且別管了！”

而這其餘之事，樓錦文已經明白！看來刺殺灃陽王，樓有才竟還防備著他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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